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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快播:狐坂若藻同人文——杀生镇石,于七火中

时间:2023-05-31 00:01:54 来源:哔哩哔哩

“这位戴狐狸面具的小姐,要看看刚出版的新闻吗?”

“那个夏莱的老师,又一次拯救了基沃托斯哦!”

我停下脚步,瞟了一眼向我搭话的报童。


(相关资料图)

“那个……小姐……你不喜欢新闻的话……我们还有娱乐版的报纸,要看看吗?”  

也许是看到了我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神,面前的报童言语间带着颤抖。

“把刚才那份给我……”

“您……您说什么?”

“我说,把刚才那份新闻给我。”

“哦……哦好的……”

“给您……”

接过报童递来的报纸,不需要特意翻找,头版头条上便报道了老师最近的事迹:

“十字神名最后的预言者……”

“新神证明Q.E.D……AI……天启……”

“人工智能反叛……基沃托斯濒临毁灭……”

“老师……重伤……马尔库斯……”

“和解……”

“……基沃托斯的英雄。”

报道的最后,配上了克洛诺斯的记者在第一线拍下的照片——浑身是血的老师向名为马尔库斯的少女伸出了手,端坐于王座上的少女同样伸出手作为回应。

这张构图颇似某张名画的照片,被拍摄者命名为“一切奇迹的终点”,随着老师的事迹传遍了整个基沃托斯。

“真是完美的故事。”我不禁感慨。

可惜,这篇故事并不属于我。在这场事件中,我甚至算不上一个小小的配角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而我也渐渐沉陷于记忆深处:

“前面就是白鸟区了,只要再努努力……”

硝烟弥漫的街道上,我留下一路的废铜烂铁,拄着手中的步枪,向夏莱的方向缓慢前行。

“老师,请不要害怕……若藻……马上就要到您身边了”

这话究竟是在对谁说呢,真的是说给老师吗?我明知道老师根本不可能听到我说的话。还是说给已经遍体鳞伤,每踏出一步都要忍着剧痛的自己呢?

左臂和右侧的小腿应该是骨折了,稍微活动一下都像是要断掉一样。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红色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刺痛双眼,又随着眼泪从眼角流出,滴落在因燃烧而扭曲的沥青路面上蒸发殆尽。

那时的我,一定相当狼狈吧。

通往白鸟区的最后一个路口,毫不意外的也被机器人封锁了,那些平日为基沃托斯服务的AI,比任何学生都了解这座城市的构造,也因如此,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曾经奴役过他们的人。

拉动深红灾厄的枪栓,我瞄准了看起来威胁最大的家伙。

那场战斗持续了多久呢?

被击穿的机器人在停止工作前释放了求救信号,数个街区的敌人全部向我的方向涌来。

在因为疼痛失去了最基本的分辨力后,我完全依靠着本能维持战斗。

“对不起,老师……”

光环几近破碎的边缘,那时的我知道——我很可能再也见不到老师了。

但是我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恐惧的感觉,反而有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如果我为您而死,您会为我感到难过吗?会为了没有保护好我而感到愧疚吗?”

“我,会成为对你而言独一无二的那个孩子吗?”

想到这里,嘴角便情不自禁地扭曲成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站在钢铁残骸构筑的尸山血海中狂笑着。

在废墟中失去意识的我,最终被兰舞和头盔团的人找到了,如果没有她们,现在的我想必早已被掩埋在荒草黄土之下了吧。

但是说实话,我并不感谢她们。

相比于因光环破碎而被老师永远铭记的结局,这样默默无闻地倒下又被毫无新意地被救起,对我而言反而是一种折磨、

“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我不敢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多少钱?”

“诶?”

似乎是我太久没说话的关系,那个报童在我发问的时候愣了一下。

“我问你多少钱?”

“啊……啊抱歉……刚才有些没听清……那个……120円就好了!”

随手从身上翻出两个百元铜板,丢给了面前的报童。

“拿去,不用找了……”

然后转身,将手中的报纸撕得粉碎。

抵达夏莱时,已经是晚上。

我撑着伞,站在夏莱大门外的日光灯下,倾听着暴雨冲刷地面的声音。

实话说,我讨厌日光灯。

不同于明火与白炽灯温暖的黄光,日光灯的白光,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场合,都只会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倘若真正的阳光也如日光灯一样惨白而冰冷,那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怕是早就消失殆尽了吧。

“惨白而冰冷的太阳……就像您的心一样呢……”

我不禁冷笑起来,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嘲笑谁。

是那个想要拯救所有人,保护所有人,却又疏远所有人的笨蛋吗?

还是那个,远远地望着那个笨蛋而心生嫉妒的自己呢?

“那个……现在的雨很大,要不要来便利店避避雨……?”

向我搭话的是一位个子不高,额头很大的初中生,我见过她,她是夏莱楼下便利店的工读生。

但我记不住她的名字。

“不必了,我只要站在这里就好。”

“可是,您穿的浴衣会被大雨淋坏的……”

“多管闲事……”我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口。

“如果您是在等老师的话,那我真心建议你进来避避雨。”便利店员小姐似乎不死心一样,继续说着。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老师给SRT的大家开庆功会的日子,一般这种情况下,他要到后半夜才会回来……”

“……”

仿佛被SRT三个字击中了一样,店员小姐的话让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庆功会,原来如此……

那个时候,是她们陪在老师身边吗?

在我被机器人击溃,连站起来都变得非常困难的时候,是她们保护着老师,把他送到了马尔库斯面前吗?

向老师炫耀着自己的能力,把他推上基沃托斯的风口浪尖,打扮成万人敬仰的神明。

为此,哪怕让老师重伤也在所不惜……

“那个……你没事吧……”

“这就是这些傻逼条子守护的所谓正义吗?!”

“噫!”

一旁的便利店员似乎被我吓到了一样,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如果我说了什么让您生气的话,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记不起名字的便利店员小姐拼命地向我鞠躬致歉,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

“不,没什么,刚才是我失态了……”

“非常抱歉,可爱的店员小姐。”

我沉默片刻,看了看身后的雨,和大门前的日光灯。

“也许你说得对,让我借贵店避避雨吧,拜托了。”

“好……好的!”

“我这边有些卖不出去的关东煮,可以免费送给您,您要吃吗?”

再次见到他时,已经是十二点之后。

他穿着那件永远不会换下的西装,撑着一把随处可见的塑料伞,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向着便利店的方向走了过来。

“快看,若藻小姐,是老师哦。”

“不枉您等到现在呢……”

一旁的小空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夸张的表情看起来比我兴奋得多。

“我想先回避一下……可以把里面的休息室先借给我吗?”

我的情绪并没有店员小姐这般兴奋,看到他步步迫近的身影,我只想从这里逃开。

“当然可以……诶……为什么,若藻小姐不是为了见老师才等到现在的吗?”

“我暂时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

“更何况……”

“我也不觉得他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会感到高兴。”

我对小空苦笑了一下,用手指盖住嘴唇,做出了一个“拜托保密”的姿势后,便躲进了休息室中。

“可……可是……”

留在外面的小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我无视掉了。

“哟,小空,这么晚了还在值班吗?”

“……呃……啊?!老……老师?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进来啊,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

“今天的小空好奇怪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没有啦老师……”

我将头倚靠在休息室的窗户上,注视暴雨在玻璃上留下的水印,努力无视门的另一边传来的声音。此刻便利店中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厌烦,哪怕是刚刚认识的,充满善意的小空小姐也是如此。

在老师身边工作,和老师毫无顾忌地对话,每天清晨目送老师离去,晚上迎接老师归来,小空小姐所习惯的那些日常,对我而言全部是难以企及的梦想。

“又开始嫉妒了……明明那孩子什么都没做错。”

我嘲笑着善妒的自己,以及盘踞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东西”。

“就这些,小空,麻烦帮我刷一下吧。”

“好的老师……诶?老师你真的要喝这么多的妖怪max吗?”

“啊哈哈……今天和fox小队的大家玩得有些太晚了,回去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只能通宵了……”

“好吧……”

“说起来啊,老师,除了SRT那些学姐,您今天还和其他人有约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一共930円。”

“稍等,我找找我的钱包……”

“好的,收您1000円,这是找零。”

“谢谢小空,那我先回去啦!”

“老师,路上小心哦~”

“若藻小姐,老师已经离开了。”

在黑暗的休息室不知道坐了多久之后,等到小空小姐再次打开门时,外面的灯光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嗯,谢谢你小空,让我借用这种私人的地方。”

“若藻小姐……虽然这种话不该由我来问,但是……”

小空像是在顾及我的情绪一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样真的好吗?明明等了那么久……”

“这样就好了……看到他的伤痊愈了就好。”

我笑着看向小空,我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对老师之外的人笑是什么时候了。

老师重伤的新闻,是兰舞告诉我的。

那时的我手臂和小腿还缠着绷带,连下床都十分困难。但就算这样,我还是放倒了想要阻止我的兰舞,找到了老师住院的地方。

“1210……1210……”我念着从护士那里要来的号码,在医院的走廊中徘徊——寻找老师的病房。

医院特有的,那股混杂着消毒水和瘟疫的难闻气味反复刺穿了我的鼻腔,让人感觉一阵阵地恶心。

对狐狸来说,医院这种地方还是有些太勉强了。

“找到了!”

1205~1210,走廊上的铭牌标明了方向,只要走到这条走廊的尽头,就可以看到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这样子见他,会不会有些太草率了……”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化妆镜,上下打量着自己,生怕遗漏了什么会被老师讨厌的细节。

“没有脱妆,OK,擦过了身体乳,没有奇怪的味道,OK,衣服……反正一直穿的都是这件衣服,应该也OK,”

“头发是刚刚洗过的,用上了最好的护发精油,还能闻到香香的味道,作为女孩子的半个生命,完全OK!”

“虽然身上还有些伤,但是只要表现得正常些,就应该不会被发现……嗯,OK!”

“全部OK,亲爱的,若藻来见您了!”

我幻想着见面时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忍着小腿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冲向走廊尽头的——他的病房。

“优香……诺亚……你们两个能来看我真的是太好了……”

“老师,你不要这样靠过来啊!我还要给你削苹果的!”

“啊啦……明明人家也在这里,结果老师只愿意关心优香吗?”

其他女孩子的声音从病房中传来,小腿的疼痛仿佛在那一瞬间加倍了一样,让我几乎无法站立。

万幸医院的走廊有专供受伤的病人搀扶的扶手,否则那时的我当场倒下也不奇怪。

“‘明明人家也在这里’吗?”

好讽刺的一句话。

最终我没有敲开病房的门,甚至连在病房门口偷看的勇气也没有。

我抛下了受伤的老师,一瘸一拐地逃走了,逃离了那两个女孩子,逃离了医院,也逃离了想要见到他的那份心意。

但是,彼时的我,早已经无处可逃。

毕竟,再擅长逃脱的狐狸,也躲不开猎人的圈套。最终,只会变成凄惨的猎物,毫无意义地消失在森林之中。

“若藻小姐,若藻小姐?”

“嗯?”

等我回过神时,小空正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刚刚若藻小姐愣了好一会,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没什么。”

“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罢了。”

“真的没问题吗……我好担心若藻小姐……”

“没问题的,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很强的哦。”

我挤出笑容,安慰着担心我的小空。

“那就好……”

看着一直在挂念我的小空,一种“不能再继续给她添麻烦”的奇妙感觉,渐渐占据了心头。

身为“灾厄之狐”的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的温柔感动了吗?

我感觉有些好笑。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嗯……若藻小姐早点回去休息吧。”

“就此告辞,可爱的店员小姐,您的关东煮,尤其是油豆腐,非常好吃哦!”

带着虚伪的假笑,我离开了便利店,也离开了夏莱。

外面的雨并没有减弱的迹象,但是我没有带走我的那把油纸伞,以及藏在油纸伞下的,那封情书。

“既然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要在那时逃跑呢?”

“躲在一个人的角落里嫉妒他,嫉妒他身边的女人,嫉妒分走他感情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给我闭嘴……”

我穿着湿透了的浴衣,行走在午夜的雨中。

木屐踏过因大雨形成的水洼,放任足底被置于冰凉的泥水之中,一股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此刻的我,与落水的狐狸并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他深爱着这个基沃托斯,所以不愿意犯下过分的罪行。”

“因为怕被他讨厌,所以不想伤害和你竞争他的敌人。”

“因为怕被他拒绝,所以连那封沾满眼泪的情书都不敢亲手送给他。”

“特意挑选了七夕这个日子,但是等到12点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结果,到最后,陪在他身边的,居然还是那几只把自己打扮成条子的可笑狐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未免也太可怜了吧,狐坂若藻。”

“接下来,你准备逃到哪里去呢?逃到基沃托斯之外吗?逃到没有人认识老师,也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一个人发霉腐烂吗?”

心底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却连回应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把你的一切交给我吧,让我来为你夺下他。”

“让我来告诉你,真正的狐狸,此时此刻应该做些什么。”

我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我从一开始就是明白的。

她是和我一样的存在,是名为狐坂若藻的可怜女人的另一面。换言之,她就是我。

“不行……如果把你放出来……我一定会被他彻底讨厌的……”

“那又如何呢。还会比你现在的情况更糟吗?”

“……”

“那个叫马尔库斯的家伙,险些毁灭了这个世界,最后不还是被他原谅了吗?”

“……”

“而你呢,乖乖女,你迄今为止为他所做的一切,真的被他看在眼里了吗?”

“……”

“你为他哭过多少次了?”

“……”

“他又为了别人训斥你多少次了?”

“……”

“他真的回应过你的心意吗,哪怕一次也行?”

“……”

“告诉我,你现在还在犹豫什么?”

我站在雨中,粘稠的雨水裹挟着黑色的污泥拍打在我的身上,原本为了见他而穿的那件浴衣,此刻早已肮脏不堪。

“啊……你说得对……还是毁灭好了……”

“终于想通了吗?”

“嗯……我想通了……”

“如果注定无法被他所爱的话,那就让他恨我一辈子好了……”

“一切都拜托你了……我已经……不想去管了……”

“如你所愿,晚安,狐坂若藻。”

“晚安……”

仿佛沉没于泥沼一样,腐败的气息浸透了我的五官,我毫无反抗地放任自己的意识被她所侵蚀。

再见,我的老师,永别了,我的爱人。

那晚,金发九尾的狐耳少女微笑着用燃烧弹摧毁了所有眼见之物——大楼,街道,路边的汽车,巨幅的广告牌……

往日喧闹的城市,如今却空无一人,“青春”“明快”的学园都市此刻仿佛成为了她独角戏的舞台,只等着被揭开其最后的幕布。

“自律意识……产生……代码……错误……启动隔离程序……等待服务器维护……”

没有SRT,没有瓦尔基里,唯一阻止她的是城市中原本负责清扫工作的低级AI,在被击穿后,发出了难以理解的哀鸣

没有主谋,亦没有共犯,此刻起舞于业火之中的,只有一只因爱而生的狐狸和那把永远忠于她的步枪。

取下步枪的刺刀,切断了曾被她视如半个生命的长发,金色的发丝在漫天火光中无依无靠地飘动,仿佛那自一开始就未能连接两人的细线。

少女站在百鬼夜行学院那棵巨大的樱花树前,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基沃托斯。

“不惜做到这种程度,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一个手捧遗像的奇怪男人出现在少女身后,形容枯槁的他用不合形象的轻浮语气对面前的少女说道。

“为了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连你最重视的长发都剪掉了吗?”

“你是谁?”

少女的声音与深红灾厄的子弹一同而至,贯穿了男人瘦弱的身体,但是男人却并没有因此倒下。

“见面就开枪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狐坂若藻……不,应该叫您,白面金毛九尾狐——玉藻前小姐吧。”

男人的声音伴随着不正常的起伏,像是在憋笑一样。

“在下名为戈尔孔达,是这个已经完结的故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反派罢了。现在的我不会对您构成任何威胁,所以,您可否和我谈一谈呢?”

“反派?呵呵……”

名为玉藻前的少女轻蔑地笑着。

“嗯,在这个青春热血而又积极向上的故事里,我这样的存在注定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反派,倒是您的存在,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既没有接触色彩,也没有被外力扭曲,仅凭着心中那深不见底的嫉妒和怨恨,便完成了自我反转,觉醒了恐怖的一面,如果黑服那家伙还活着的话,想必会非常喜欢您的。”

“所以呢?”

“不要误会,我不是找您麻烦,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虽然我讨厌这种……嗯……这种积极向上,皆大欢喜的故事,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身为可悲的反派配角的我,并没有修改这篇故事的权力。”

“也正因如此,如果您稍微……就是,稍微再早那么一点点出场的话,您的存在对于这篇故事的故事性而言,都会是一个相当有趣的提升。”

“但是很可惜,这篇故事已经完结了,自老师和代表天启的马尔库斯握手的那一刻起,这篇名为蔚蓝档案的故事已经全部结束了,您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与这篇故事原本的走向产生了冲突,现在的您,是必须要被这个世界‘清除’的存在。”

“清除……”

玉藻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动摇。

“是的,正如您想的那样,并不是‘死亡’那么简单,而是废弃,您懂我意思吧?您,觉醒了对老师的爱,脱离了角色的设定,变成拥有自主意识的存在,也正因此,化身为玉藻前的狐坂若藻,将从设定层面被这个故事抹去,然后就像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地消失。”

“而作为你的替代,那个正常的,经常哭鼻子的,不被任何人所爱却一厢情愿地爱着老师的狐坂若藻则会归来,重新变成这个可笑故事的一部分。”

说到这里,戈尔孔达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我知道,您是出于想被老师记住这样卑微而又可怜的愿望自我反转的,但是很遗憾,这一次又要让您失望了。”

“是这样啊,那还真是糟糕透了……”

玉藻前平静地回答道,摘下了她的狐狸面具,丢向了面前的樱花树。

霎那间,整个樱花树开始剧烈的燃烧,原本春季才会盛开的樱花却在此时逆转了天命,于七月的凌晨绽放出了由业火化成的绯色之樱。

“看起来您并不是很介意这点,这样我就放心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距离“他们”的数据更新还有半小时。”

“您的老师正在赶往这里,请珍惜这最后半小时互诉衷肠的时间吧,玉藻前小姐。”

说罢,男人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未曾出现过一样。

“若藻!”

气喘吁吁的老师穿过了燃烧的街道,终于找到了绯色樱花树前的少女。

“若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您来看我了吗?”        

少女没有回答老师的质问,依然背对着他。

“是你制造了这场骚乱吗?”

老师的声音带着颤抖,似乎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直到这一刻,您最关心的,还是基沃托斯吗?”

“……”

少女缓缓转身。老师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穿着和平日不同的白色和服,九条巨大的狐尾仿佛枯死古树的残根一样扭曲成了一个令人不适的形状,唯独在金色的短发下,是那个和曾经名为狐坂若藻的少女一样的面容。

和以前一样的,修长而上翘的睫毛,和以前一样的,琥珀色的瞳孔,和以前一样的,红肿着的眼袋,和以前一样的,满面泪痕,梨花带雨。

“……不,若藻,到底怎么了……”

“难道你也接触了色彩吗……”

“……”少女没有回答老师的话。

“我会把你救出去的,相信我,若藻,所以现在,放下枪好吗,我们一起回夏莱……”

“我看到你留在便利店的油纸伞,也读了你夹在伞中的信……若藻的心意,我已经完全知道了……”

听到这里,若藻冷笑了一声。

“那封被我反复修改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信,已经把我内心深处的感情粉饰得面目全非,仅仅读了它,您又知道些什么呢……”

“……”

“您知道吗,老师,我作为逃犯,是没办法按时续交电费的。在没有电的房间里,仅靠蜡烛的微光,双眼哭肿的我,每写一行,就要把脸凑到信前检查一遍——有没有错字,有没有读起来很奇怪的地方,有没有哪里的字写的不够工整。”

“为了在七夕那天把信交给您,我足足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

“……”

“结果,就算这样,您也没把七夕的时间分给我哪怕一秒呢……”

“对不起……若藻……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错”老师低下了头,避开了若藻责难般的目光。

“不,亲爱的,我并没有怪您。”

“因为我也骗了您。”

“我不会在那封信里告诉您我有多么希望您被所有人讨厌,不会告诉您我有多么希望您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依靠,更不会告诉您比起其他女孩子,我最嫉妒的,是那个距离我越来越远的您。”

“如果没有这份嫉妒,我是不会变成这样的。”

若藻微笑着,金色的短发在漫天的火光中变得相当耀眼。

“虽然直到刚才,我还打算通过这一切来报复您,让您以悔恨的形式记住我。”

“但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机制之后,我已经完全放弃这个想法了。”

“你说机制……”老师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啊啦,原来您早就知道的吗?”

“您是主角,是被众人所爱的那个人,而我则是爱慕着您的那个配角,只要还在这个故事之中,我们之间,便永远只能保持着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您无法回应我,而我也不能得到您。”

“所以,报复您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说到这里,若藻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在老师面前重新挤出了微笑。

“但是,自顾自的爱上您也好,嫉妒您也好,给您写信,向您告白也好,焚烧这个世界也好,都是我所选择的,我并不为此感到一丝一毫的后悔。”

“就算不被这个故事所容,我也为能够觉醒自己的意识,发自内心的爱上您而感到骄傲。”

“这就是所谓的玩火自焚吗,坏学生若藻的最后一次任性也以失败告终了,老师,真对不起,让你白担心了呢。”

“你在说什么,若藻?”

若藻看了看时间,时针指向了三点的方向。

“老师,我爱你。”

“不需要再记住我了,三点之后,这个世界就会被修正成原来的样子。”

“修正什么的……,若藻你要去哪里?”

“我知道若藻焚烧街道做了不好的事,但是你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什么人啊!”

“现在跟我回来,我会为你辩护的,会帮你请求原谅的!”

“就算炎上运营也没关系,我会让他们把你留下来的!”

老师的语调变得有些焦急,但是若藻似乎并没有听到。

“若藻!”

“永别了,我亲爱的。”

“能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分针指向了12的方向,狐耳少女像是燃尽的烟花一般,消失在了老师面前,刚刚还在燃烧的街道转眼间恢复如初,百鬼夜行的樱花树,今夜也枝繁叶茂。

“……”

“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会哭呢……”

老师半跪在樱花树前,双手沾满了自己的眼泪和树根下的泥土。

若藻再次睁开双眼,正身处于夜晚平静的湖面上。

湖水浅到了无法没过脚踝,晴朗的夜空中没有半点星星,只有一一轮巨大而又皎洁的满月,横亘于水与天的交界之处。银白的月光映照在湖面上,让这里变得宛如白昼。

环顾四周,望不到这片湖的边缘,只能在湖中看到上千本不规则排放的,深红色的鸟居。

而在鸟居最密集之处,依稀可见一颗两人高的石头,石头上用白绳缠绕着代表封印的符咒,一位身穿巫女服的狐耳巫女正坐在巨石顶端,百无聊赖地踢打着空气,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还会有客人啊?”

巫女看向了若藻的方向,微笑地问道

“那么,这位客人,请问您姓甚名谁呢,来自何处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

若藻没有回答巫女的话。

“身为狐狸,没有人教育过你,在询问别人之前,要先回答别人的问题吗?”

“……”

“我再问你一遍,请问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呢?”

巫女的语调非常平静,但是话里话外,都渗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我……”

“我是谁……?”

“我是玉藻前吗……?”

“还是狐坂若藻呢……”

“连自己是谁都无法确定了吗,还真是可怜的孩子。”        

狐耳巫女歪着头,耳朵在月光下一跳一跳,一副像是玩弄猎物的表情。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巫女的语气冷若冰霜。

“我是狐坂若藻……来自那个被我亲手抛弃了的地方……基沃托斯……”

“Bingo!若藻小姐,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巫女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若藻的面前。

“那我就来回答你吧,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巫女身后,巨大的满月渐渐升起,银色的月光如水银泻地一般,描画出了巫女精致的轮廓。

月光之下,巫女将手指捏成狐狸的形状,伸向天空。

“这里是mooncell,是月之海,是心之壁的彼端,是人类意识的交汇点,是路,是瓦尔哈拉,是仙岛蓬莱,是形而上的空间,是不存在于此世之处……”巫女停顿了一下,看向了面前的若藻。

“是基沃托斯呢,若藻小姐。”

“……”

“听起来很奇怪吧,但是这并不奇怪,这里是人类创作的垃圾场,是人类笔下所描绘角色的坟墓,是人类思念的终点,古今中外,所有被人类描绘,记载,创造的角色,都会回归这里,在此长眠。”

“……”若藻陷入沉默,完全无法理解面前巫女所说的话。

“也就是说,作为设定被废弃的若藻小姐,此刻已经踏入自己的坟墓中了。”

“虽然听不懂,但是这里就是我最终的归宿吗?”

“想想也蛮好的,至少这里风景很不错……”        

若藻有些无奈,但还是接受了事实。

“还真是好说话的孩子啊。”巫女笑着调侃面前的若藻。

“所以,这样就可以了吗?你可是再也见不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了哦。”

“……那又能怎么办呢?就算我留在基沃托斯,我也不可能得到他的爱。”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没错,只要你还被困在‘故事’之中,就永远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爱呢。”

“不愧是玉藻的半身,我都为你感到骄傲起来了。”

“……”

直到此时,若藻才发现,面前巫女的尾巴和自己一样,足足有九条之多。

“虽然无法得到真正的爱,但这份思念确实无比真实的。”

“如果将思念转化成力量,便足以引发奇迹。”

“狐坂若藻,我问你,你真正爱的人是谁呢?”

“当然是老师……”若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我真的很不喜欢反复问同一个问题,最后一次机会,麻烦你告诉我,你所爱的人究竟是谁?”

“……”

“……”

“……”

“是扮演着老师的,那个人……”

“是那个,虽然被剧本限制,虽然无法触碰我,虽然明知我只是数据,但还是愿意培养我,愿意摸我的头,愿意为我花费时间和精力,愿意阅读我的故事的……那个人……”

“是那个愿意忍受嘈杂的音乐,永远把我设置成纪念大厅第一位的那个人……”

“是那个每天打卡来看我,会为剧情中的我打抱不平,甚至愿意推翻原本的设定,为我创作出更好结局的那个人……”

“是那个,真正爱着我,也真正被我所爱的那个人……”

“恭喜你终于明白了呢,若藻小姐。”

巫女微笑着,看向了面前的若藻,恍惚间,若藻仿佛能够听到水滴落在湖面上的声音。

“难得若藻小姐终于想通了,那我总归要帮帮你呢……”

“帮我?”巫女的话让若藻感到颇为疑惑。

“虽然你我的本质类似,但是,我的权能要比若藻小姐稍微大那么一点点。”

“尽管放下心来,依靠你的前辈吧。”

狐耳巫女留下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口中可爱的虎牙仿佛也闪着光。

“神在出云”

巫女转身背对着若藻,走向了湖泊中心的巨石。抽出数张符咒,捻在手中。念诵起了若藻从未听过的咒语

“审美凿凿”

“赋魂魄以吐息”

“天照山河水天”  

“此即为自由操控净仪之证”

抚摸着那块巨石的巫女,露出了微笑。

“名曰玉藻镇石”

“亦是神宝,宇迦之镜是也!”

霎那间,巨石粉碎成三瓣,一面装饰精美的镜子自碎石中迸裂而出,悬浮于夜空之上。而镜子反射的月光,则映照在了若藻面前。

月光幻化成一座巨大的,银白色的鸟居,鸟居的另一边,是一个若藻完全没见过的世界。身着华服的巫女,此刻正坐在了鸟居笠木之上,俯视着若藻,而巫女身后的九尾,则闪耀着太阳一般的金色光芒,仿若一朵盛开于空中的莲花。

空灵的声音自天空传来:

“吾乃高天原上天照半身——茶吉尼天——仓稻魂命,吾问汝,汝可做好了追寻汝之所求的准备?”

若藻点了点头。

“很好,那就踏过此门,离开此地吧。”

“让吾看看,汝之恋心能否在现世开花结果?”

日复一日这样的生活,究竟多久了呢?

起床,通勤,上班,下班,通勤,回家,睡觉。

每天沿着固定的流程,燃烧自己的生命,只为了继续这种无聊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是个结束呢?

我不知道。

地铁上坐满了疲惫的上班族,而我甚至连观察他们的力气都没有。

站在角落里,戴上降噪耳机,这方天地,便是我两小时地铁通勤生活的全部。

我不喜欢听歌,音乐并不能缓解我的焦虑。

也许游戏可以,但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在这个所有时间都被挤成碎片的时代,真正优秀的游戏早已因其漫长的流程让我望而却步,只有那些能够填满碎片的手游,才能成为一种消遣。

说到手游,之前一直在玩的一个游戏,最近刚刚完结了大受好评又催人泪下的主线剧情,虽然以运营流水的角度猜测,这部游戏之后应该还会继续更新,但是在主线设定已经补完,伏笔全部回收完毕的现在,后续就算有新的剧情更新,应该也不会撼动故事的本质。

而对这部游戏剧情深感兴趣的我,在大致看过一遍最终章的结局后,便卸载了这部游戏,倒不是因为我对最后的剧情有什么不满,而是在看完这篇故事之后,怅然若失的我总觉得游戏内容似乎少了点什么。

地铁靠站,进出的人群形成了人的对流,我在这股对流的裹挟下,踉踉跄跄地逃了出来。

关掉耳机,走出了地铁站,外面阳光明媚,但却隐隐中仿佛能感受到雨水落在皮肤上的感觉。

“这是……太阳雨吗,还是空调外机呢……”

疑惑的我没有继续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而是向着公司的方向慢慢走去。

避开了拥挤的人群,我选择了相对较远却更安静的一条路,不因为什么,单纯只是和太多人在一起会让我感觉烦躁。

细细的太阳雨浸透了我的衬衫,恍惚之间,我仿佛能够看到一个留着长发,带着面具的女孩子正站在行道树下,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人。

我无法看清她藏在面具下的脸,实际上我也没准备看清,无视了看起来颇为焦急的她,我径直从她旁边走过。

这个年头,和任何人扯上关系都不是什么好事。

“啊……终于找到您了,亲爱的!”

女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传说中太阳雨是狐狸出嫁的象征。”

“怕您认不出来,我特意忍耐着想要见您的心情,重新留了长发,您觉得如何呢,我亲爱的“老师”?”

这就是我和我的恋人,第一次相遇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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